文/諸葛漪

　　從《一句頂一萬句》《我不是潘金蓮》到最新小說《一日三秋》被搬上舞臺，劉震云點頭同意，只用了很短時間，“合作有兩種，一種是總在談合作，去年談、今年談、明年還談，那么長時間討論一件事，要么證明這事不行，要么證明人不行。我的習慣是談一回，如果接著還要談，可能就算了�！�

　　近日“鼓樓西在上�！卑l布會上，鼓樓西戲劇創始人李羊朵宣布，今年將把劉震云小說《一日三秋》改編成話劇，與《一句頂一萬句》《我不是潘金蓮》共同組成“劉震云舞臺作品”三部曲，陸續落地上海，進行展演。

　　好多新元素，只在話劇里有

　　鼓樓西戲劇僅用幾分鐘打動劉震云，符合他的習慣，“真正的合作，五分鐘就能把事給談定，與生活中交朋友一樣，有人相識幾十年，不一定相知，有人只是見了一面，談了幾句。合作談的不是事，可以說是人，談的又不是人，是人的認知水平是否達到一致�！�

　　李羊朵以及“劉震云舞臺作品”三部曲制作團隊，屬于與劉震云“認知一致”的人。雙方商定第一本改編的小說是《一句頂一萬句》，“把書看了幾十遍，人物的思考、認知、在生活中忽略的心事，突然在小說里出現了，那么蒼茫、那么浩瀚�！边@番話打動了劉震云，“那就弄唄，幾分鐘敲定合作�！�

　　話劇《一句頂一萬句》導演牟森在小說里批注的字密密麻麻，給劉震云留下深刻印象，“批注的都是導演對每個人物的理解。導演把小說復雜的故事、幾十個人物用非常簡單的舞臺形式呈現出來�！�

　　話劇《一句頂一萬句》用后現代主義、古希臘歌隊等元素，取代傳統話劇樣式。該劇在國家大劇院首演前，有人一度擔心觀眾不接受，劉震云卻很放心，“觀眾更容易接受新形式，因為他們沒有見過。改編文學作品不僅是外在形式變化，真正好的話劇與好的電影一樣，恰恰在文學停止的地方，話劇出現了。好多新元素，只在話劇里有，小說中沒有�！�

　　好的文本為話劇為提供故事、人物結構。在劉震云看來，《一句頂一萬句》如果寫真實的延津，就成了關于殺豬的、剃頭的、賣豆腐的鄉土小說，“話劇里，河南豫劇女演員邊玉潔反串意大利神父老詹，來到延津，把所有因子都攪動起來了，成為一個新的延津。世界上另外一部分人來到這里，延津成了世界，世界成了延津。還要有出走者，離開延津，像楊百順�！�

　　這種結構的力量，幫助牟森找到支點把文學作品撬起來。劉震云直言，好多作品不溫不火，不好不壞，首先在于沒有支點，“支點有多種，比如故事的支點、人物的支點，更重要的有思想的支點�！�

　　“真正好的導演，能夠發現和挖掘藝術形式表達的無限性�！眲⒄鹪粕钪O受眾口味，“日常生活能見到的人和事，觀眾不會特別有興趣。大家真正有興趣的，是在生活中無以言表的東西�？赐晷≌f、話劇、電影，哦，原來生活是這樣的�！�

　　真正的破圈是什么

　　去年起，中年作家們突然成了文娛圈明星。他們上綜藝、訪談節目，金句被做成截圖，表情包被不斷轉發。劉震云去了綜藝節目《向往的生活》，又因為和李誕是好友，參加了《脫口秀大會》，“我抱著學習的態度上節目。以前作家去農村體驗生活，我從小在農村長大，想要體驗新生活�！�

　　在《脫口秀大會》，劉震云感受另一種生活的氣氛，“脫口秀演員的每個段子也都是殫精竭慮想出來，他們只能調侃自己。相聲演員恰恰相反，相聲是調侃對方�！�

　　劉震云玩抖音，他的抖音小視頻有統一的封面、顯眼的標題�！八⒍兑袅私馍�活、了解時代，高手在民間，三人行必有我師�！痹谏虾０l布會，劉震云穿著和抖音里類似的藏藍色套頭衫。黑色高幫靴、雙肩包，讓他看上去像戶外運動達人。結束下午活動，劉震云來不及吃飯，要趕飛機回北京，下次來上海，可能要等到上海影視節期間。

　　有了更多跨圈活動，劉震云卻說，“文學圈之外的人也看，未必是破圈�！彼�在不止一個場合提起陸游晚年寫給兒子的《示子遹》。詩中評點李白、杜甫、元稹、白居易、溫庭筠、李商隱作品后得出結論：汝果欲學詩，工夫在詩外�！罢嬲�好的作品底色一定是哲學的，有思想的認識；真正的破圈，在于作者自己，有這樣的破圈，才會帶來作品影響力�！�

　　不浪費觀眾的時間

　　在發布會上，劉震云點評三部小說：《我不是潘金蓮》寫的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一句頂一萬句》寫的是一群不愛說話的人，《一日三秋》寫的是一個人、一群人、一個民族之間的關系，有顯性的笑話，也有隱性的笑話，有的笑話說出來了，還有的笑話沒有說出來。

　　話劇《一日三秋》將由丁一滕執導，由黃磊監制�！靶≌f場景可以無限開闊，舞臺有限制，所以它出現了比沒有限制更廣闊的世界�！眲⒄鹪破诖�，各種藝術手段的雕刻讓話劇《一日三秋》串起大笑話和小笑話，過去的笑話、現在的笑話和將來的笑話，“文字后面的悲涼通過故事、人物節奏展現出來，音樂、燈光能夠弄得更純粹一些、更極致一些�！�

　　敲定合作，并不代表劉震云對改編不上心，“通俗不一定就好看。有時候，大家的心在一起，是個大好看。我希望《一日三秋》能出來一個大好看，而不是小好看、不好看。它能隨著時間歷久彌新，不浪費劇組的時間，不浪費觀眾的時間�！�

　　發布會上，演員徐達演繹了話劇《我不是潘金蓮》中饒富韻味的戲曲片段。這部話劇中，導演丁一滕將傳統中國戲曲表演方法的程式與當代西方戲劇訓練方式相融合。2月25日，張歆藝領銜，張雋溢、金廣發、蔣博寧等主演的《我不是潘金蓮》在上海保利大劇院巡演。

　　發布會還宣布，愛奇藝迷霧劇場所有作品版權將向鼓樓西開放，紫金陳懸疑小說三部曲《壞小孩》《沉默的真相》《無證之罪》將由“鼓樓西制造”進行改編并搬上舞臺。由導演周可與《枕頭人》原班人馬打造，閆楠等實力演員加盟的話劇《壞小孩》將于4月30日至5月2日在上海YOUNG劇場進行全國首演。

　　李羊朵透露，2023年鼓樓西在上海有將近200場演出計劃，與YOUNG劇場、上海保利大劇院、宛平劇院、東方藝術中心等深度合作。小劇場戲劇《一只猿的報告》《降E大調三重奏》《非常懸疑》等也將首次在上海YOUNG劇場駐場演出。